诗文库 正文
春日奉陪韩签虞丞(《永乐大典》卷一三九九三作秋,无春日奉三字)解监修禊事即席中所有虾菜梨枣分韵得虾字 南宋 · 曹彦约
押词韵第十部
雨馀春水压堤沙,柳未花飞蒲茁芽。
清流激湍石佛寺,崇山峻岭野人家。
大酉之山(《永乐大典》作仙)檀溪壑,秦俗未改(原作解,据《永乐大典》改)书成车。
居夷骤得群贤集,惠风鼓动生精华。
去年可疑张进士,市人物色争矜誇。
今年舣棹无所适,坐看孤鹜齐落霞。
长官敏者唐吏部,八龙受种今渥洼。
两年分韵得此老,未觉景物相宠嘉。
世南弄笔好商搉,宴客自许穷珍鲑。
万金鼎至我亦喜,便欲染指鱼与虾。
汉司隶后最静者,家有白璧无点瑕。
扣之清越声韵响,满座失喜相叹呀。
怪予穷陋一不有,冠者八九乃独髽。
归而谋妇得斗酒,夜韭可剪鱼可叉。
偶欲占射酒似阙,自觉辈晚无肩差。
暗中曹刘不易得,屈宋未死甘押衙。
自从修禊卜师友,一洗万古况两蜗。
但恐朝家用贤急,去我便立文石花。
泮宫先生坐官舍,意此四子穷骄奢。
年前共得石居士,留客嵌空到日斜(自注:广文去年共饮水竹人家,坐石上至晚,是日偶不赴。)。
论书绝句 其四 清 · 姚鼐
七言绝句 押支韵 出处:惜抱轩诗集八
论书莫取形模似,教外传方作祖师。
老去差当扪鼻孔,世南臂痛废书时。
唐论 北宋 · 张唐英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二、《历代名贤确论》卷九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二
太宗文皇既受内禅,孜孜求治,勤劳万机。听纳谏诤,宽恤刑狱,平壹征赋,减省用度,驾驭中外,抚养生聚,不以大宝为贵,不以黄屋为心。谦虚以接群臣,果断以决大事,恐惧丕业,务成太平之治。内有房、杜以经纶庶政,外有英、卫以征讨四方。有魏公、王圭之启沃,有马周、刘洎之议论,有无忌、士廉之保祐,有季辅、行成之正色,有文本、正伦之维持,有戴胄、伏伽之执法,有世南、百药之经术。听政之暇,则引文学之士更直阁下,以商榷古今是非,咨访治道之得失。此天下不得不治也。高宗之初,承贞观之遗迹,耆儒硕臣,尚布中外,故永徽之初,亦克乂宁。及夫无忌、遂良、韩瑗、来济、上官仪之徒继遭窜戮,忠义之士结舌避祸,诡诞之臣攘袂而进,而李义府、许敬宗之伦,倒持国柄,尤为巨蠹。复有武媪悍妒,恣穷妖淫,僩然自得,不复愧耻。此不得不乱尔。中、睿之朝,武三思、太平、安乐等公主倚恃城社,竞为狐鼠,号令刑政,棼然无纪,朝廷乃市道之薮,刑赏乃权倖之柄。明皇帝跃于艰危之际,目击衰敝之政,即位之始,铲除污迹,一新王道,摈绌奸诡,登用贤俊,讲求治体,尊尚儒术。姚崇、宋璟以忠正而用,张说、二苏以文雅而进,李元纮、卢怀慎以清俭而任,魏知古、源乾曜以吏术而升,张九龄、韩休以方正而选。此不得不治尔。及夫天宝之间,骄于承平,游心于神仙之妄,肆情于嬖倖之宠。周子谅直言,而扑死于文陛;李适之介讦,而贬死于宜春。内则杨、李紊坏国体,外则哥、牛邀求边功。社稷已危而未悟,奸雄已萌而不知,遂使草鞠繁华之地,兵屯宫禁之下。至于肃宗之时,李辅国用事,而有南内之变。代宗之世,鱼朝恩持权,而有陕州之幸。德宗以雄略之才,欲刷多难,然而炎、杞以憸巧之才,取怨四方,以至泾原之兵,窃发辇下,匆遑奉天之狩,窘迫兴元之幸。外臣由是倔彊,帝祚由是渐弱。顺宗之朝,伾文、执谊之徒,凡所施设,尤可嗤笑。宪宗中兴,欲洗宿愤,任用武元衡、杜黄裳、裴度、崔群、权德舆、韦处厚、裴洎等,取蜀、夏,平淮、蔡,收冀、郓,然望开元已邈然不及矣,况贞观乎!穆宗、昭悯、文、武、宣、懿而下,忽治忽乱,忽得忽失。注、训以小器而大谋,牛、李以私怨而公报,盗贼由是蜂起,藩镇由是跋扈,灾连祸踵,遂失天下。每观其史,未尝不痛心疾首,以至泣下沾襟,而不能止也。
书评 宋 · 岑宗旦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一三、《清河书画舫》卷三上
张芝如班输构堂,不可增减。钟繇如盛德君子,容貌若愚。语其众妙,足以争造化者,羲之也。较其父风,但恨乏天机者,献之也。世南潜心羲之,盖若颜子之亚圣。徐浩比肩儒雅,有类仲由之勇态。欧阳询得其正,故如庙堂衣冠,不失动静。柳公权得其劲,故如辕门列兵,森然环卫。怀素之閒逸,故如翩翩真仙。真卿之淳谨,故厚重如周勃。至如李邕,则举动不离规矩,而有亏适变之道焉。
按:《宣和书谱》卷一二,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王应麟转朝散大夫解郡组造朝供职书行吏右礼刑房兼国史院编修实录院检讨官兼侍讲制 南宋 · 宋度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三○、深宁先生年谱
王人求多闻,惟学逊志;群臣示显行,佛时仔肩。兹以尔汲古用功,绩文覃思。太守与我共理,歌乃裤襦;大雅于兹为群,职是□□。□□仪鸿之吉,宜侍清燕之閒。惟大学知修齐治平之方,而□□著古今得失之迹。资尔敷绎,迪朕就将。世南五绝之称,识其□□;祖禹三昧之誉,企其齐而。
送凌霁云赴馀姚州学正(癸丑,皇庆二年) 南宋 · 徐瑞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天门振铎声弥远,越上横经任更专。
颇怪风云纡宦辙,故因山水著名贤。
圩田秋足先生饭,海月春浮坐客毡。
闻有世南遗墨在,归鸿傥一寄林泉。
副使陈直之光禄 其二 清 · 郭嵩焘
七言绝句 押虞韵
贺监归来乞镜湖,世南病臂倩人扶。
数行写赠琅琊帖,风雨江天见忆无(承诸君索书,诗意因及之)。
呼画师 清 · 洪亮吉
护儿儿作相,世南男作匠。
君不见,阎家兄弟更可嗤,为宰相,为大匠,为画师。
答李如晦问目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五九
巧言令色鲜矣仁。
孔门言仁皆性,就分上用功,务内而不事外。今巧其言,令其色,务以悦人,则与务内背驰矣。所以使学者以祭之,所谓帝者,如虞夏之楴黄帝,商周之楴喾,乃是人帝,非天帝也。来说更思之。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程子谓:「得其公正,然后能好人,能恶人」。《集注》、《或问》皆主其说。《通释》反言「若谓仁者以公正为心,则不当谓得其公正」,何耶?
程子所谓得其公正者,谓好恶之得其公,又得其正也,非谓仁者用仁之公正,然后能好恶也(勉斋先生说如此。)。
朝闻道夕死可矣。
人为万物灵者,当知其所性五常之实理,然后其生非罔也。若不知此理,去禽兽几希。故虽朝有所闻,其夕即死亦可矣。闻是了悟之闻,如子贡闻性与天道之闻。来说是。
颜渊季路侍。
来喻谓二子与圣人皆浑然天理,而无物我之间,此虽颜子未敢及此,况子路乎?谓三者之志皆与物共则可,谓皆浑然无物我之间则不可。又夫子之志虽与物共,而其中又有老少朋友自然之分,如化工生物,小以成小,大以成大,各顺其自然,而我无容私焉。兹其所以为夫子欤。
知仁为之方,不可有一毫务外之心也,此但以内外为辨,未及久近,三月不违之意未可施于此章也。
三年无改于父之道。
子之事父,视于无声,听于无形,惟恐一毫拂父之志,父在然也,父殁,可遽不然乎父之道?谓父之事可以改而不必骤改耳,于事有害理之甚者,则可不哀痛以改之。
「攻乎异端」,范氏以攻为攻治之「攻」,其精故足以害吾道。《或问》以攻为攻击之「攻」。二说不同。
或人之问虽与范说不同,而文公所荅之语,谓异端不可不攻排,若以攻排异端便为吾道之害,则是异端不可攻击之也,岂圣人之意哉!此乃抑或人之说而非与之也。所以《集注》取范氏说,释「攻」字为攻治之攻,言学者不可专治异端,若专治之则为害矣。
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下学上达,盖自初学以致知格物为事,至四十则理无不穷,灼然不惑矣。而必至五十,然后知天命者,盖知其理之所自来也。
或问禘之说。
禘谓王者既立始祖之庙,又于其始祖所自出之禘。
宰予昼寝。
学者当惜寸阴,而昏惰若此,夫子所以责之。未说到终日乾乾,无毫发间断处。
「回也不改其乐」,《集注》前说谓学者但从事于「克己复礼」之目,不使须臾之间,则庶有以得之。后说又谓但当从事于「博文约礼」之诲,以至于欲罢不能而竭其才,庶有以得之。前后两说不同。
前说「克己复礼」,不如后说「博文约礼」,弟知行而言,前说不使须臾之间,方是用工处,不如后说欲罢不能,乃其自得处,取乐为近也。
「乐亦在其中」与「颜子不改其乐」。
所谓乐在其中,发于自然,所谓不改者,守之而未化,此孔、颜不同处。
「发愤忘食,乐以忘忧」,注谓「然深味之,则见其全体至极,纯亦不已之妙」。「全体至极」四字,未知所指。
《集注》谓「则见其全体至极,纯亦不已之妙」,非深知夫子不能如此形容也。「全体至极」,此心之致知无不尽也。「纯亦不已」,一愤一乐,循环迭至,此学而不厌也。非夫子,其孰能当之!
吴氏谓「卓尔亦在日用行事之间,非所谓窈冥昏默者」。既非窈冥昏默,而颜子又欲从之末由也已,何耶?
颜子博文,则致知格物者无不尽矣;约之以礼,则见于躬行者无不致矣。及其知之既博,行之既熟,则见于常行日用之间,有以见夫事事物物上,各有自然当止之处。所谓「卓尔」者,此亦非求于深远不可知之地也。然颜子虽已见得如此,而力量未到,工无所施,所以有「末由」之叹。
川上之叹,程子谓「此见圣人之心纯亦不已,其要止在谨独」。
「纯亦不已」是诚,「谨独」是诚之者。来谕谓「能谨独,然后此心常存」,发得程子意出。
程子谓「公而以人体之故为仁人」,恐是以身而言。
仁,人心也。言人心本有仁,但为私欲所蔽,故仁壅遏而不行,但能体之以公,则仁自流行矣(《复斋集》卷一三。)。
「知仁为之方」以下文字无问目,意旨论仁,当接于前「巧言令色鲜矣仁」一段「所以使学者」句后,今误植于此。
迪功郎致仕晁子与墓志铭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九一、《平园续稿》卷三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晁氏自汉御史大夫错以身徇国,阅千馀年宋兴,翰林文元公讳迥、参政文庄公讳宗悫,父子以文章德业被遇真宗、仁宗,继掌内外制,赐第京师昭德坊,子孙蕃衍,分东西眷,散处汴、郑、澶、蔡间,皆以昭德为称。盖宗生仲,仲生端,端生之,之生公,公生子,子生百,百生世,奕叶联名,文献相承,举天下无他晁。呜呼,盛哉!君生于郑,讳子与,字点仲。曾祖端彦,终朝议大夫、秘书监,赠特进。祖咏之,第进士,中词科,坐党籍,终朝请郎,赠太中大夫,有《崇福集》行于世。父公迈,右朝散郎、提举广东常平茶盐,与其弟公昂、公逸俱世其家。常平尝贰郡旴江,遂居抚州,是生四子,君其仲也。夷雅静重,通练世故,事亲先意承志,曲尽子职。伯、季死,君力教叔弟子谁之子百谈,以经术取高第,君之子百谷亦早上南省。绍熙中庆寿慈福宫,年踰八十,赐爵迪功郎,拜恩已,即卷衣冠藏之。自号清容居士,友贤积善,委远声利,得导引之术,与亲宾乐饮,昼夜不倦。每道故家遗俗,四坐倾听。耳目聪明,笔札精楷。先六年书遗训甚悉,至是微恙,犹会客,书偈颂一首而逝,实嘉泰元年十二月乙未,寿八十有八。故妻赣川陈氏,徽猷阁直学士邦光女,生男百谷也。女适朱绍侃,今亡矣。孙男世南,女适何居厚。曾孙女一人。二年闰十二月丙午,百谷奉君柩葬临川县长安乡长冈金鱼塘之原。百谈方自畿宰为六院,以予识君踰一甲子,而堂兄袁州使君必远先娶君嫠,远来请铭。惟文元公乐易纯固,服道履正,年八十四被疾,绝人事,屏医药,盛服而终。今君人爵虽卑,而性行绰有祖风,寿稍过之,是可书也。铭曰:
箕畴锡福,贵不与焉。人有差等,固难胥然。若乃恭俭惟德无载伪,存心养性以事天,翩翩不富而足用,身康宁兮永年,考终如君亦鲜矣,庶几五者得其全乎!
与觿轴工郑老 宋末元初 · 艾性夫
君不见世南人间行秘书,撑肠拄腹搜不枯。
眼空千古不留物,更用芸香祛蠹鱼。
又不见王家楼中五百车,锦奁玉轴签红牙。
夜生光怪射东壁,神鬼错愕相惊嗟。
无形之书不复见,有形之书今亦鲜。
吴侬鞭马驰京尘,何曾著眼鸡林人。
弓刀自带封侯相,黄金不博青藜杖。
请翁少待三十年,怕有米家书画船。
秘书郎谢庙堂启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平斋集》卷二五
虎落赋归,尚忆穷边之戍;龙飞入奏,忽叨广内之除。当明两作离之旦而兼收,与谓一为元之制而并下。始终大造之力,俛仰平生之荣。窃以汉九种一百三家,录严中秘;唐四部二十万卷,藏富弘文。迨熙朝之煟兴,严列馆之鼎峙。上搜禹穴,下采虞初。登其庭者,道山日月之最华;读其书者,瀛洲风露之亦饱。乃若秩美职清之选,莫非见殚闻洽之材。如某者识字亡奇,用心徒苦。日斜牛背,惯从袯襫之耕;月暗马头,间问兜牟之役。莫府剑山之外,丽谯涪水之滨,粗了官痴,不改书癖。伊川绝学,已匠之不存;清献高风,尚苍头之可语。心折百牢之客路,眼穿万里之亲闱。第期西崦之还,乃作东华之梦。周章拜命,勃窣趋朝。天近五云,甫候紫宸之对;地清群玉,忽陪碧阆之游。左思于此而赋三都,世南由是而擅五绝。历观作者,深愧斯文。兹盖恭遇某官定大计如隆兴,开皇极如元祐。收召久闲之耆艾,韩、吕朋来;登崇未显之畯良,晁、张辈出。谓今奎壁之府,自昔豫章之林,国以储材,士焉养望。遂下采于兔褐,亦俾乘于鹿车。某敢不澡雪精神于征尘没没之馀,收歛身心于夜气摇摇之后?竹里汲泉而煮茗,花边挹露以研朱。端日将临,首献三元之颂;盛时亲见,尚赓七德之歌。
赐新授龙图阁学士知颍州苏轼辞免赐银不允诏(二十日)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五、《范太史集》卷二八
省所劄子奏,辞免撰及书《上清储祥宫碑》,赐银一千两,不敢祇受,事具悉。作宫于东,降监在下。克成先帝之事,奉答皇天之休。宜得宗工,发扬鸿烈。非卿文翰,莫造精微。过魏徵之《九成》,兼世南之五绝。勒之金石,炳若日星。爰有匪颁,用昭眷奖。义所当受,礼无费辞。所请宜不允。
醉经堂记 北宋 · 张商英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三二、《成都文类》卷四二、《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三七、《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三
何霖泽民作堂于碧鸡坊之右,名以醉经,丐予记之。记曰:太古之时,六经之道禁于天地混茫间,天下之人不知所以养身之具,乃相与污尊而杯饮,茹毛而啐血,俎豆之事阙而不讲,君臣上下、宾师朋友之间无以相接。有圣人者作,乃调和仁义道德之术,造六经以醺酣天下之人。伏羲、神农之时,沈浊以厚,尧、舜、文王泲而清之,周公斟酌以劳万民,于是四海之内,皆有士君子之行焉。至周末而变,诸侯卿士无德可颂,号呶酬哭,悖于典法,仲尼乃为之赏罚而绳纠之。六经之道,自是始备。圣人以清,贤人以浊,君子以厚,小人以薄。仲尼既没,诸子之徒剽攘糟粕之馀,而失其传,私售其说,以腐坏天下之口腹。扬、墨苦而薄,庄、老泊而漓,使好之者懵然狂恣,而不可责以正礼。孟轲、荀卿、扬雄复去其滓,遂复醇厚,故韩愈嗜而笑之,曰「孟子醇乎醇,荀与扬大醇而小疵」也。古之人常醉于斯矣。其始也,其色洒然以恭,其性陶然以和;及其沉湎也,静听而不闻譊譊之音,熟视而不见外物之华。杳然忘家,则三岁不窥仲舒之圃;㗳然遗形,则累旬不栉世南之发。忿而争则乐详击地,肆而狂则接舆歌凤。悲则贾生恸哭,喜则买臣行讴。盖六经之醉人也如此。今泽民既醉于经,又能作堂以为醉所。呜呼泽民,年少而量洪,吾安知子之不为醉翁也?
体素书屋 清 · 弘历
五言律诗 押鱼韵 出处:御制诗四集卷一百
行馆葺书屋,以供暇阅书。
缥缃斯已足,彝鼎竟奚如。
竹素原堪体,藻华应是虚。
属车侍臣扈,岂逊世南誉。
宋故左丞相节度使雍国公赠太师谥忠肃虞公神道碑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六二
自昔立国者,不幸当强虎狼之敌,非得天下之大势,国未易立也。大势一得,则万亿年之基可定于一日,不然百战万举,何益于成败之数?是故吴以赤壁,晋以淝水,吾宋以牛渚,皆以一日之大势定基而立国者。然赤壁、淝水之役乘其方锐之初,君子以为易,牛渚之役振于娄败之后,君子以为难。客有问者曰:「事难而功反易,何也」?曰:「我高宗皇帝知人如尧,善任使如汉高祖而已」。其人受任使者为谁?曰丞相虞公。公有勇力乎?曰否,公儒者也。公非贲育,公焉得力?公有机数乎?曰否,公德人也。公非孙吴,公焉得数?然则曷济登兹?曰忠诚而已。方诸将皆遁,而我师大溃,公身先冒死以激怯懦,不以忠乎?方虏酋遗吾元帅书,以行惎间,公昌言其诈,以安危疑,不以诚乎?夫大忠可以贯日月,何人不感?至诚可以动金石,何人不怀?感一而万从,怀一而万顺,惟吾所向,何敌不克,何难不济,何功不成哉!故曰公之成功忠诚而已。客曰是矣,然君子以谓尧之知人,犹失之鲧;汉祖之善任使,犹失之绾与濞。今我高宗一举而得公,公一战而定国,故公之功难于周公瑾、谢幼度,而高宗之圣贤于尧与汉祖远矣。呜呼盛哉!呜呼盛哉!公讳允文,字彬父,隆州人也。系出周虞仲,在六国曰卿,在唐曰世南。世南七世曰殷,守仁寿郡,即隆州也,因家焉。曾祖昭白,祖轩,父祺,皆赠太师,周、魏、秦国公。秦公仕至左中奉大夫,德阳县男,潼川府路转运判官。初,秦公未有子,祷于梓潼神,是夕梦入一官府,见一大官衮冕迎秦公,执客主礼甚敬。主人忽指其侧一人介胄而立者,曰:「此为而子」。秦国夫人娠,公将生,户外有异光云。六岁暗诵六经,十岁赋诗,有惊人语,诸老知其远器。未冠属文,有能名。初不欲以门子进,秦公曰:「汝薄吾泽耶」?公乃拜命。锁厅试凡四荐名,至绍兴二十四年第进士,竟如志。初仕监成都府榷茶司卖引所,又监雅州名山县茶场,权四川都大提举茶马司干办公事,四川总领所辟差干办,行在分差户部粮料院。既登第,转左奉议郎,通判彭州。未赴,制置司檄权黎州,改知渠州。召除秘书丞,兼兵部员外郎,兼实录院检讨官,兼国史院编修官,除吏部员外郎,兼权枢密院检详,又兼检正,又兼右司员外郎,除起居舍人,兼权中书舍人。假工部尚书使虏,归除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兼侍讲。为江淮督视府参谋军事,拜兵部尚书,川陕宣谕使。孝宗即位,徙知夔州。未上,召除敷文阁学士、知太平州,改兵部尚书兼湖北京西宣谕使。就升制置使,改显谟阁学士、知平江府。徙知潼川府,未上,再知平江府。召拜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改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未几,以端明殿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召拜知枢密院事,又以知枢密院事为四川宣抚使。召拜枢密使,进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兼制国用使、济国公,迁左丞相兼枢密使,华国公。终少保、武安军节度使、四川宣抚使、雍国公,以少傅致仕。薨,赠少师,又赠太傅,谥忠肃。今上庆元元年,赠太师。公在茶马司,使长贾思诚议增茗课,公力谏不从,谒告引去。公在渠州,地埆民窭,而常赋之外又行加敛,流江一邑尤甚。公亟除之,然后上闻。岁减缗钱六万五千有奇,远民呼舞。考试类省,所得多知名士。宰臣沈该荐公于高宗,召见,公献言谓君道有三:曰畏天,曰安民,曰法祖宗,时论韪之。显仁后崩,百官入临皆吉服,公独变服。有非之者,公不改,俄诏百官易服。公在西掖,秦桧妻王赠希妙先生,富民金鼐以奴事桧而累官至阁门宣赞舍人,给使元君实以结宦官而超除枢密副承旨,公皆封还诏书。吏部侍郎汪应辰出知衢州,公请留之。时诸军帅皆以宦官充承受,公奏罢之。绍兴季年,和戎既久,虏情叵测,而朝廷玩愒,晏然无虞。公因见上,力陈虏必渝盟。寇来之道有三:曰川陕,曰荆襄,曰淮东。彼必不出于此,必以正兵出淮西,奇兵出海道,宜为之备。时上方在显仁谅闇,太息,深以为然。未几公使虏,馆公者与公实射,公一发破的,君臣惊异。公见虏中倅倅挽刍粟,肄舟师,归见上,再申前言,请备之。上继使徐度使虏,还言虏无变意。三十一年五月,虏使来贺天申圣节,因索将相大臣,割两淮地。上始悟公前言,乃以刘锜为淮东制置使、京畿河北等路招讨使,军于建康,王权与锜侄汜副之。九月,虏以重兵出淮东,刘锜禦之。完颜亮自将大军自寿春渡淮入寇,众号百万,王权禦之。既而二将望风遁还,而权以伪退诱虏为辞。公料权必渡江南奔,白执政未信。十月丁巳,谋报权果渡江,中外大震。上避殿减膳,面谕宰臣,议散百官浮海避狄,宰臣陈康伯曰不可。于是上始闻公料权必败语,谓公知兵,心倚重焉。急召李显忠为淮西大将,命知枢密院叶义问督视江淮诸军事,以公为参谋,洪迈、冯方俱入幕府。庚申,公辞行,上曰:「卿词臣,不当遣。以卿洞达军事,姑为朕行」。公泣谢曰:「主忧臣辱,臣愿尽死力」。辛酉,公出脩门,闻王权尽失淮西,刘锜尽失淮东,锜亦托疾过江。戊辰,公至京口见锜,问兵败状,锜抵谰曰:「兵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公曰:「虏席卷两淮,直窥江表,今日用兵为得已乎」?属建康告急,公与义问倍道而进。十一月壬申,刘汜又大败于瓜洲。逆亮以兵向来石,即牛渚也。甲戌,公与义问至建康。是夜有诏,罢刘锜,以成闵代;召王权,以李显忠代。于是义问檄公如池州,招显忠领西师,且犒师来石。乙亥,公行。是日逆亮已次来石,刑白黑马祭天,期以诘朝渡江。丙子,公未至来石十五里所,已闻江北鼓声震天。公见官军十十五五坐道旁,盖王权败军也。公念权已去,显忠未来,若坐待显忠,国事去矣。呼而问之曰:「逆亮在江北,汝等何乃在此」?从者皆劝公还建康,曰:「事势至此,皆他人坏之。且督府直委公犒师耳,非委督战也。彼自有将帅,公奈何代人任责以速辜」?公曰:「吾位从臣,使虏济江则国危,吾亦安避?今日之事,有进无退,不敌则死之。等死耳,退而死不若进而死,死吾节也」。策马至来石,趋水滨,望见江北虏兵连营三十馀里,不见其后,号七十万,马倍之,而王权溃兵止一万八千人,马数百而已,诸将已为遁计。公召其将时俊、张振、戴皋、盛新、王琪劳问之,曰:「虏万一过江,汝辈走亦何之?今前控大江,地利在我,孰若死中求生乎?且朝廷养汝辈三十年,乃不得一战报国乎」?众皆曰:「岂不欲战,谁主张者」?公觉其可以义动,因诵言曰:「汝辈止坐王权之谬至此,今朝廷巳别选将将此军矣」。众愕立曰:「谁也」?曰:「李显忠」。众皆曰:「得人矣」。公曰:「今显忠未至,而虏以来日过江,我当身先进死,与诸公勠力决一战,何如?且天子出内帑金帛九百万,给节度、承宣、观察使告身,今皆在此,有功即发帑赏之,书告授之。若有遁者,我亦归报某用命,某不用命」。众皆曰:「如此则我辈效命有所付矣,请为舍人一战」。公即与时俊等谋,整步骑为阵,分戈船为五,其二上下东西两涯为游军,其一载精兵于中流以待战,其二伏内港以备不测。号令甫毕,公复上马至水滨,见北岸有一高台,其上立大朱绣旗,左右各二,环立侍者。中张一大黄盖,有一人被黄金铠,据胡床坐其下者,逆亮也。忽虏众大呼,声动天地,亮亲秉一小朱旗,麾舟数百艘绝江而来。一瞬间七十馀舟已达南岸,其登岸者与官军战,我师小却。公乘马往来阵间,顾见时俊,抚其背曰:「汝胆略闻四方,今可作气否?若立阵后,则儿女子耳」。俊回顾曰:「舍人在此耶」?即手挥双长刀,出阵奋击,士皆殊死战,无不一当百,俘斩略尽。其中流者,船小而卒众,又自争舟,兵刃隔塞,运掉不俊,而我之蒙冲往来如飞,横突乱刺,虏舟破,溺死者数万,顷刻江水为丹。虏引馀舟遁去,公命强弓劲弩追射之,虏兵多伤。至夜师还,数尸四千有七百,杀万户二人,生得千户五人,女真五百人。是夕公具捷奏以闻,椎牛酾酒,大飨将士。公谓虏明日必复来,乃与诸将再往水滨,整列步骑戈船,出海䲡船五之二,以其半直北岸上流杨林河口,以遏虏舟之所自出。丁丑,虏众如墙而进,我师射之,应弦而倒,死者万计。舟来未已,海䲡逆击,虏舟大败。顾见我师扼其归路,即纵火自焚。我师举火尽焚其馀二百艘,逆亮遁去。入扬州,留遣一骑移书招王权,其辞若与权有宿约者。公观其书,权之将佐变色。公虑生变,即顾诸将曰:「此反间也,欲以携我众耳」。诸将拜曰:「赖公之明,当效死以报」。是日李显忠至,公谕之曰:「京口无备,我今欲往,公能分兵见助否」?显忠曰:「惟命」。即分李捧军一万六千人及戈船百艘会京口。庚辰,公至京口,谒刘锜问疾。锜执公手曰:「疾何必问?朝廷养兵三十年,我辈一技不施,今日大功乃出于一儒者,我辈愧死矣」。时京口止有战舰二十四艘,会李显忠戈船亦至。公与杨存中、成闵谋曰:「虏弃来石来此,欲出我不意,我宜反出其不意」。庚寅,大阅舟师,大而蒙冲,小而海䲡,皆外垩板城,中运机轮,但见舟行,不见有人。三周金山,沂洄往来,矫如白龙,怒飞水上,风涛掀天,江水尽沸。北岸诸酋凭垒纵观骇愕,皆以为神。亟遣人报亮,亮至见之,笑曰:「此纸船也,欺我哉」!因列坐,诸酋前跪曰:「南军有备,未可轻进」。亮震怒,拔剑数其罪,命斩之。哀谢久之,亮曰:「姑赦汝,宜率诸将,五日必绝江,违命先斩」。诸酋退曰:「南涯必不可往,往即死。亮不可谏,谏亦死。盍先诸」?亮居龟山寺,乙未夜,诸酋伪效南军劫砦,直至亮幄前,阍曰:「何为者」?曰:「欲奏事」。既入,即乱射幄中,亮被箭呼曰:「汝南人乎?吾人乎」?皆应曰:「吾人」。遂连射殪亮。十二月己亥,公与杨存中等具奏以闻,公寻诣阙奏事。甲辰,公至,上见公,慰籍甚渥。公谢曰:「此庙社之灵,陛下之英断,臣何力之有」?公因奏曰:「来石之役,张振等以偏裨胜逆亮,今止赏以三官,臣愿貤臣官以赏扼等」。上曰:「曩者江上事势,此何等危事?如此宣力,功其可忘」?即除扼等正任承宣观察等使,于是刘锜致仕,王权、刘汜削籍流岭表。上命公往经理两淮,公请以兵断虏归路,徐发京口之师袭之,为进取计。比至淮上,诸军先已过江,尽复两淮矣。戊申,东驾幸建康,于是有宣谕川陕之命。三十二年春,公自襄汉而西,开幕府于兴元。初与大将吴拱、李道会于襄阳,既又与吴璘会于河池,又与璘会于秦州,前后博议经略中原之策。令董庠守淮东,郭扼守淮西,赵撙次信阳,李道进新野,吴拱与王彦合军于商州,吴璘、姚仲以大军出关辅,因长安之粮以取河南,因河南之粮而会诸军以取汴,则兵力全而饟道省,至如两河,可传檄而定。初以此策闻于高宗,又以闻于孝宗。经理有绪,关河响应,旌旃所指,军民归附日以万计,且争出刍粟牛酒以迎王师。遂复泾、原、熙、巩等十六州。而蜀士杨民望者媢公,沮挠于中,谓宜弃新复州郡,而退守蜀之故封。言者信之,大臣史浩主之。公娄争不能得,乃请入见而陈便宜,诏许焉。既见,孝宗问弃地得失何如,公以笏画地,具陈形势险要,如是而固吾蜀,如是而基进取。上慨然曰:「史浩误朕」。公既忤时宰,于是有当涂之命,时隆兴元年春也。明年春,襄阳有警,召归,于是有宣谕湖北京西之命。未几,进制置使。公开幕府于襄阳,与大将王宣、赵撙等会议攻守之策,以为荆襄藩篱实在唐、邓,然胜势在唐州、方城,其次樊城,其次光化军,而唐、邓无城,难以据守,乃先城新野,次城邓州,次城唐州,又开泌河以通漕运。藩篱既固,则襄汉久安,此守策也。王师进取之路,出蔡以睨陈,出襄郏以袭许,出汝以逼洛,出嵩、虢以震河东,出商以图陕西,此攻策也。部分已定,累奏以闻,而宰臣汤思退欲速和戎,议弃唐、邓。既而二州之民虏皆孥戮,上亦悔之,召公诣阙。未至而有姑苏、潼川之命,旋又有召归之命,公参辞不获。参知政事王之望忌公,请少须政成,召用未晚,上可之而召公益急。既至见上,即除签书枢密院事,而之望未之知也。命下,之望失色。初,虏议和,其约曰:「俘虏两还,叛亡则否」。至是并求所否,公执不与。未几,有参知同知之命。适议母后戚畹恩泽,公请视旧差增,视今损半。蜀军请谋帅,或荐王权,公执不可。虏使来聘,故事,大臣躬与除馆,公独不行;虎贲给其厮役,公请易以材官;使者骄惰,公请斩之,不果。识者韪之。湖寇李金颇炽,潭帅珙请济师,公曰鄂将可用而与某州将不相下,即遣鄂将,而以某州将继之。鄂将闻之,力战禽贼。时久不置相,有两参预,会蜀人李宏求中书除官,同列欲与之。公曰:「是富者子,吾曹可不避谤」?同列不悦,言于上曰:「虞某纳李宏玉带,将除以某职」。御史章服附其说以弹公,请付廷尉。丐罢政,于是有太平兴国宫之命。狱成,有司怀二奏以候伺上意。上迎问曰:「带自虞某家出否」?对曰:「否」。于是同列亦罢政,李宏流新州,章服贬秩绌,中外詟服。即召公,于是有知枢密院之命。未几,蜀帅吴璘卒,于是有四川宣抚之命,上辍所御履及黄金甲胄赐焉。公开幕府于利州,时军政久蠹,民力愈凋,公曰敝之攸兴,兴于大将之贪与私也,于是首劾大将任天锡剥其下以为苞苴,又劾幕掾王槐孙以战功官其亲族,又劾守令刘洪、宋琛等十一人之病民瘝官者。首荐员琦为西帅,吴珙为东帅,又荐可将材者三人,又荐其次者五人,又进退偏裨二百馀人。大将得人,后进获伸,诸军驩呼,四蜀交贺。于是开公正,绝请谒,缮营垒,修器械,明劝沮,甄窳良,拔智勇,绌奸贪,戢裒克,禁子本,杜私役,训技击,汰老癃,刊窾籍,核赝名,一日罢浮食者一万有七千馀人。乃辟蒐庭,乃试射侯,今之挽弓一石有五者,昔之减于一石者也。今之蹙弩五石有五者,昔之三石者也。至是军政修矣。请择使者,厚贾胡,简权奇,却罢驽,设监牧,广騋牝,至是马政修矣。又请捐公钱一百万缗,代民补输,自是一岁军须减钱谷九百万有奇,四路郡县除逋负缗钱三百四十三万有奇。又禁两税之豫索者,又禁鹾酒之豫输者,又减常赋之虚额者。适邛蜀等十四郡告饥,则发帑廪,除年租,活流民数十万口,至是民力裕矣。法行之初,谤讟盈路,或谓召变,公不为动。既而下无异论,蜀民顿苏,军政一新,实自公始。公引疾丐祠,一再愈力,上优诏召公,降诏者一,锡宸翰者二,遣中使迎劳趣行者五,公固辞者八。特命北门草麻,除枢密使。未几,有右辅辨章兼官枢廷、国用之命,时乾道五年八月戊子也。右相陈公俊卿荐龚茂良宜在本朝,有诏补外,陈公见上,上愠。见上震怒,陈公退,丐罢政。上不留行,恩礼顿衰。公泣入见上,为陈公摧谢,且言愿全所以进退大臣之礼。上怒未怠,公百拜于前,始授陈公观文殿学士、知福州。汪应辰曰:「虞公所谓范尧夫佛地位中人也」。闻者一辞。上自即位,再郊见上帝,皆以两望祀于斋居之宫。六年卜郊,及期又雨。公忧形于色。是夕公雨立沾衣,焫芗吁天,引咎责己。丙辰开霁,上登坛成礼。公感上不世之遇,深思所报,每曰:「宰相无职事,旁招俊乂列于席位而已」。怀袖有一小方策,自曰《材馆录》,闻人一善必书。一再谕蜀,首荐汪应辰、赵雄、黄钧、梁介、范仲芭、章森。前后居中及为相,首用胡铨、张震、洪适、梁克家、留正、郑闻、周执羔、王希吕、韩元吉、林光朝、林枅、丘崇、晁公武、吕祖谦、张珗、杨甲、王质、辛弃疾、汤邦彦、王之奇、尤袤、王佐、王公衮。又用吕原明、司马康故事,荐张栻入经筵,又荐布衣李垕制科,一时得人之盛,廪廪有庆历、元祐之风。先是,浙民岁输身丁钱绢,细民生子即弃之,稍长即杀之,公闻之恻然。访知江渚有荻场,其利甚厚。而为势家及浮屠所私。公令有司籍其数以闻,请以代输民之身丁钱绢,以缗计者至一十三万七千有奇,绢以疋计者一十六万三千有奇。免符下,九州之民呼舞,始知有父子生聚之乐。会庆圣节,燕群臣及虏使。酒半,上起更衣,使者密诹傧曰:「侍坐孰为虞丞相」?观者以闻,上命傧与之见公于幕次,叹曰:「真汉相也」。上大喜,召公见曰:「卿能重中国如此」!七年春,建储,公言于上曰:「皇太子宜日闻正言,日见正行,以养成其德,必与正人处」。乃荐王十朋、陈良翰为詹事,刘焞、李彦领为侍讲、侍读。会庆节,虏使乌林答天锡来贺,见紫宸殿,既跪进其主遗上书,因跪不起,要我以故事所无之礼,左右失色。公请驾兴,上入内,天锡色沮。公遣閤门官传宰相之令,云:「使人好礼,有诏放仗」。使介还馆,更相谯责,乃因傧者恳祈,诘朝朝见上寿,遂极恭顺,朝论称快。公下其事于边郡,令檄虏中。天锡归,果获罪。上遣使使虏请陵寝地,虏不可,而荆襄羽书报云,虏以三十万骑奉迁陵寝以来,中外恟恟。于是荆、襄大将韩彦直、帅臣张栋请发兵禦寇。公料虏决不敢动,戒边臣勿妄动,已而寂然,中外大服。其后书赞称公「镇物如嵩岱,决事如蓍龟」者以此。一日,有报国门外海舶数百艘,将及岸者,中外恍骇。上召问公,公对当是外夷贾舟风飘至此,果高丽贾胡也。上志克复,尝手笔付公曰:「朕必欲用武臣为枢密,曹勋如何」?公执奏不可,上勉从之。未几,复用张说为签书枢密院,廷臣极谏,上怒甚。公力救解,皆授以郡。上蒐讲官制,欲正左右丞相之名,于是有左丞相之命。八年,公引疾求去,不许。御史萧之敏弹公移帝城骑兵一军于建康,非是。上曰:「丞相有大功,勿移弹文之副」。公伸前请,祈致其仕。三请不许,强起视事。之敏外补,公上疏留之,不报,朝论归重。寻力祈解政纳禄,其词危苦。上察公意不可夺,于是有少保、节度使、宣抚四川之命。锡宴禁中,上赋诗饯行,有云:「归来尚想终霖雨,未许乡人衣锦看」。又诏奉常赐公家庙五室祭器,其后大臣不复有此矣。公开幕府于汉中,建请蜀军口众者微增其廪,于是诸军大悦。又请关外四州之民,凡养马者复其赋役,于是马数岁滋。又大将秦琪以边头六军兵将散漫,地势回远,公请随地易置左右前后中军之部分,以便缓急。于是军势首尾相应。商、虢之间有寇邻者拥众数万,尝输款于我,公不轻纳。虏中捕之,或请增兵,公不为增,虏卒自退。契丹之使曰六彪者,潜请合力于我,俟命于西和州上,久不遣。会其属疾,公请遣还,无致后悔。青羌犯边,制司请发兵,公止调绵州兵三百留屯成都,声言击羌而实不进,羌自散。上锐意大举,密诏趣迫,公不奉诏,复于上曰:「机不可为,但令机至勿失耳。植根本,图富强,待时而动可也,安敢趣师,期为乱阶乎」?公注意将才,偏裨行伍寸长必录,延见慰荐,人人得其驩心。幕府再招人士如韩晓、王元、李昌图、韩炳、陈季习、陈损之、李舜臣,后朝廷皆赖其用云。公念属任至重,益务修军政,裕民力,储财用,戴星秉马,冰满鬓髯,人不堪其劳,公不顾也。竟以此得疾而薨,实淳熙元年二月癸酉也。享年六十有五。是日大风扬沙,前两夕大星霣于军前,太史奏将星坠云。讣闻,上大恸,辍视朝,于是有赠少师、太傅之命。公娶王氏,成都甲族,累封蜀国夫人。三子:公亮,奉议郎,直秘阁,前四川制置司参议官;公著,朝散郎、知开州;杭孙,奉议郎、馀杭县丞。女枢娘,适从事郎、黎州军事推官张熠。孙八人:易简,承议郎,前枣阳军使;刚简,通直郎、知成都府华阳县;方简,宣教郎、知泸州江安县;秋,宣教郎、知眉州青神县,夷简,宣教郎、知成都府郫县丞;普,承奉郎;曾、泰,未奏官。公事秦公、秦国夫人至孝,宅夫人忧,哀毁柴立。既葬,伏哭墓前,僵仆不能起。阡中有枯桑,是夕两乌巢焉,里人赋诗颂其孝感。秦公尝疾笃,公惊惧,书章默祷于天云:「愿移父之疾加臣之身,减臣之年,为父之寿」。秦公即瘳。后一星终,乃薨。公在绍兴、隆兴间以忠孝文武勋名德望与魏国张公浚相颉颃,孝宗尝称公曰:「今阃外能类魏公者,独有卿耳」。然二公以身徇国,皆不免于谗口。赖上圣明,其言不行。魏公尝遗公书曰:「自昔任事于外,鲜获安全;优游不为,率有后福」。公尝以闻,且言于上曰:「一天下舆图易,一朝廷议论难」。然公天资宽厚,每以德报怨。故王之望公所荐,冯方公所厚,而每排公,章服与公无怨而附他执政弹公。及公为相,念之望以罪废,请授以资政殿学士;方以水死而禄不及嗣,请官其一子;服久远窜,请贴职授郡。或问公曰:「圣人谓『何以报德』,何如」?公曰:「圣人不曰『以德报怨,宽身之仁』乎」?有以明哲保身规公者,公曰:「仲山甫之明哲,不曰『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乎」?公之经学绝人如此。公性廉介,虽君赐亦固辞。初除签书枢密,赐白金及缣疋两各一千,力辞得请乃已。最后谕蜀辞行,赐钱一万缗,至蜀以市国马。大将有献附子,发之金也。有献家酿,珠也。公笑曰:「是宜一劾,劾之近名」。却之而已。公颀而长,山立玉色,望之如神仙中人。其音如钟,杰魁俊伟,慷慨磊落,内无城府,外无边幅,好士如好色,视军士如视其子,待内外族亲如待其家人。家居雍容,无疾言厉色,不訾饮食,不詈臧获。谒乡郡太守,出入不由戟门。自秉政至谕蜀,退食必观书。为文立成,不雕而工。尝注《唐书》、《五代史》,有诗文、奏议若干卷。诸孤以某年月日葬公于某所,后二十八年,不远八千里,遣一个行李来庐陵请铭。万里尝待罪太史,于职宜书。铭曰:
维古南国,以江为壁。维宋中兴,以人为城。孰为其人?虞姓雍公。玉立长身,岩岩岱嵩。谅我高宗,殪彼羯戎。匪公则贤,高宗睿聪。揠而将之,万英之中。绍兴辛巳,彼羯暴至。其来冲风,其速如鬼。我师既溃,彼锋益锐。公奋孤忠,转败为功。羯酋射天,岱嵩压之。羯駓饮江,岱嵩跲之。跲之则毙,压之则殪。赫吾天声,濯吾王灵。风鹤弗鸣,彼自震惊。草木弗兵,彼自割烹。在昔典午,有导有安。曷尝帅师,与敌周旋。武哉雍公,儒衣据鞍。矢石纷前,对之夷然。弗色弗声,弗麾弗旃。笑谈之间,一清腥膻。乾坤再安,神人重驩。赤子晏眠,今四十年。公事高宗,尽节尽瘁。万事不理,维理一事。公相孝宗,端委庙堂。旁招俊乂,寘彼周行。维宋中兴,两社稷臣。前张后虞,皆蜀之人。相望有伟,与宋靡已。作颂以纪,太史万里(《诚斋集》卷一二○。)。
呜呼盛哉:原脱,据四库本补。
故知辰州大夫张君墓志铭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二八、《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八六 创作地点:安徽省芜湖市
予始仕成都,番昜张君学古为转运司主管帐前,博物而强志,自经子百氏以及天文星历、山经地乘、伎巧医卜之事,靡不究悉。又多蓄前言往行、隐书秘谍,凡世所罕见。予洒然异之,由是定交。其后于行都,于眉山,每见辄有异闻。间以星历推人吉凶,久乃能前知国家休戚。往岁闽寇方剧,君就养于侯宫,台捆扣问无虚日,君策贼必败。去年,聂善之子述、陈子华韡、吴毅夫潜及四方之贤士大夫忧国隐民者率从咨访,君谦抑不敢诵言,然固谓京蜀得祸必惨,后皆中。今春予视师江上,既竣事,遣人劳之,得其子世南书,曰:「吾父以正月辛未弃诸孤矣」。予执书泫然。或以靳予曰:「子以张学古前知为信乎?彼谓治乱不出乎数,然则人事固不足问耶」?曰:阴阳五行,有是理而后有是气,及其生物,气聚而有形,则象与数所由出。先贤谓理者太虚之实义,数者太虚之定分,然则治乱安能逃乎数?予所取于张君者,正以其论数而不遗理耳。予尝闻其说,率以太一为主,然是说也,张平子实传之。尝试考其下行九宫法,盖与《图》《书》相为表里。张君之言曰:「知《易》之妙惟邵子」。观于《皇极经世书》,实与太一数相通,知乎此则晦明风雨之变、水旱盗贼之备,皆可以豫定。然而祸福靡常,惟人自召。开禧初,予与张君遇于行都,太史奏五福太一将临吴分,正韩侂胄开边之时。予乃诘之曰:「如子之说,则福星所临,其能保数十年之安乎」?君愀然曰:「此又当推阳九百六之数」。因自羿浞至五代,历陈福星之不应者,又推本朝以来福星所历之分,奚福奚祸,作而曰:「法固谓有道者昌,无道者亡,不可以委诸数也」。予既骇其博,又叹其通,每谓人曰:「是非星翁历家之说也」。又徐扣其所自得,则于邵子先天之说以及参同运气,皆能旁通而无滞。予又叹浮沈郡县,枯槁山林,固有博览强识而人不及尽知者。既以是谢客,厥十月,世南过予江东寓舍,墨衰绖,泣而言曰:「明年二月丙午,将葬吾父于县之怀德乡白石阡,距城二十里,父所自卜也。墓道之铭,非父之执而畴以告」?予阅其状,君讳大训,系出唐宰相文瓘。至刺史㝏家于杭,后避黄巢之乱迁歙,繇歙迁饶之德兴。曾大父禹锡。大父浚,以子贵赠奉直大夫。父杞,故任尚书吏部侍郎、知潼川府,累赠金紫光禄大夫。妣徐氏,赠安康郡夫人。君三岁而孤,少长,念二亲皆不逮养,深自刻励,族䣊州闾交称之。以侍郎遗泽补初品官。绍熙三年,伯氏大猷知昌州,勉君入蜀,调利州绵谷县尉。邑多讼,台阃必尉是属,人服其公。为药局,尽澄宿蠹;司理洋州,数辨冤狱;任成都路计帐,出纳公允。嘉定改元,以举主改宣教郎,知江陵府松滋县,通判夔州,宽平而事治。知文州,年谷屡登,以所节浮费籴米六万馀石,创桩积仓贮之。十一年,虏批宕昌,破阶州,阶人来奔,公亟济流民凡数万,即烧绝栈道,虏不能前。然数万人聚于斗州,未信宿米已不继,力排群议,发桩积仓以济籴,价平而惠均,省台外梱交是之。讫事而籴,不愆其旧。牧伯监司上其事,诏令再任。寻改知归州,未上,改辰州。辰蛮数盗边,请于制梱讨定。又为民代输三县租,为缗十万有奇,民怀之不忘。去郡,即自请奉祠,主管华州云台观。藏书数万卷,于所居东偏为楼,其下述先志名堂曰「悠然」,前楹曰「湛轩」。且曰:「吾得鹤山魏华父书之,吾老于是不翅足矣」。华父盖谓予也。呜呼!与君平生之交,曾谓不及一见而遂为千古之决邪!娶同邑方氏,吏部侍郎□□之孙,□□之女,封宜人,前君十五年卒。子男二人:世美,以玺恩补官,为郁林州南流县簿尉,先九年卒;世南,为都昌县丞。女六人,长适承直郎、江陵县丞董甄,次朝奉大夫、知营道县洪仔,二婿皆先卒,次承直郎、前湖北路安抚司干办公事朱宗尹,次朝奉郎、前通判澧州汪熙,次承直郎、宝庆府司法洪亿,次修职郎、新监常州无锡县户部激赏酒库赵必晋。孙二人,刚辰、拱辰,当以遗泽补官。铭曰:
无竞于物,故识虑明;无求于世,故论议平。啬神葆精,寿考且宁。庶几无憾,视此竁铭。
龚氏夫人墓志铭 南宋 · 许翰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一六、《襄陵文集》卷一二
潭州湘潭龚氏居士讳用罔者,有女至孝而贤,侍居士疾累年,或阅旬不解带。年十七为奉议郎谭侯夫人。姑郭夫人耿介难可,夫人事之顺焉,每曰:「妇孝,使吾益一贤女矣」。谭大族,婚嫁岁相属,夫人倾橐中装以佐诸费,宁自勤约。郭夫人宠爱其女,既没,夫人缘雅意厚事诸姑,身鞠龚氏遗甥女,长嫁之,资送如己子,盖其诚于族姻既久不渝如此。谭侯喜延士,夫人日为具,众沓至无倦色。又以《论语》、《孟子》躬授其子,夜然膏火力缝纫,视其读书,不以寒暑变也。迨见其子世绩取进士第,以词学兼茂首选入校中秘书,为郎尚书省,闾里以荣夫人,而夫人视之澹然。至谭侯弟中登上舍第,则喜见颜色间,每诫世绩仕无欲速,顾义命如何耳。天子受玄圭,以子在廷恩封孺人。驸马都尉曾夤得尚嘉德帝姬,又以姻家赐冠帔焉。夫人资性慈和,治家无所笞辱而小大雍穆。自幼读西方圣人之书,能得其要,既病不乱,观无量寿像以化,实宣和元年八月十九日也,享年六十有八。时世绩以朝散郎提点凤翔府上清太平宫,居乡侍疾奉终事。明年二月丙申,葬夫人湘潭县昭潭乡之泽子冈。季子世南早卒,女归贡士某。其长孙婿潭州攸县丞李嘉运状夫人之事如此,而世绩请铭于余。世绩与余为同舍郎,校雠五年,非从众庆吊不至要人之门,余益奇之,及闻夫人之言,于是知彦成能尔者有此母也。使夫人汲汲于彼,则人子虽静者宁能恝然于其心哉!夫人有泽,其后必大,吾又有以知彦成之将用于世也。铭曰:
洁斋躬心,长女之则。诗歌季稚,焉取斯德。夫人在家,孝恭是力。移于尊章,以考妇职。受天之釐,有子则贤。躬授以书,凤翔云骞。将丰其后,必闻于先。此石此诗,亦相垂延。
妙灵观兴造记(元丰五年九月) 北宋 · 吕南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七二、《灌园集》卷九
宋兴五十年,天下富康,上方虚怀瑞应,展仪脽、泰,而黄老教术,在所严崇。祠馆之建,彩饰相望,有复有增,如昭出冥,如株斯荣,彰明秀衍,海内倾注。徒患无志,不患无地;徒患非地,不患无财。官听民悦,𢥠踊集就,细大具作,有见则立。于是时也,劳坊为观,籍在而屋亡,斋坛剥裂,榛莽焉耳。道士凌宗旦实经营之,观泉陟冈,图位像设,盖卜筑三徙而后得。今所据,其昌渐矣,备而未大也。肇自祥符甲寅至于嘉祐己亥,而宗旦下世。又二十年,元丰之戊午,而其嗣孙黄世南始新而大之,为寝室,为法堂。明年,为三清、北极二殿,又为东厢。又明年为西厢,又明年为三门外门,又明年为钟楼,而屋之壮丽,无一不备,可谓大矣。屋以楹计为二百五十,钱以万计为九十三,其役勤矣。而唯三清殿费出于萧绩,馀皆世南以相墓宅取赀于人而致之。初,宗旦之师魏元吉者,江南枢密岑之诸妷。岑死,元吉弃官奉道,能词章,居南丰之真元观。章圣时,被召入玉清昭应宫,焚修久之。以母老求归,而时相许之。盖尝有志于劳坊而力不足,及归老矣,宗旦为成之。宗旦者,虔州兴国人,有游艺,善为人,其得世南而教之,尽其方,曰:「是孙可倚以大吾教者也」。果如其责云。呜呼,有时如祥符,有志如魏、凌,乃积岁如许,而未及于成。比及世南,则阅五岁而始成焉。夫亦数之存乎,安得智者而与之言哉?劳坊,昔额也。治平中,改赐妙灵观。旧无田以食,故茀于祥符以前。及改赐额,而郡守吴绛将以寄房法废之。世南讼于转运使,得复存。及新屋也,赀有馀,则又买荒田为之地,而居养之计足矣。始过余述其勤,曰:「愿记于石,有告于后也,使之知继」。余以谓继,非口舌之能致也,俟其人可矣。诗书所陈兴王之祖宗,忧劳恳刻,一言动不敢适己。凡以有继为荣尔,而果每荣乎?其枯固已屡矣,何况一观!然则今日之记妙灵,当如后世何?无记可也。若夫枯久而落落而亡,不胜其残毁绝没,然后有知荣之为美,而作于中兴,则今日之记妙灵,庶几有想闻而感激者欤,记之亦可也。继乎继乎,名籍之云乎?继必若世南,则吾为之言无愧矣。五年壬戌秋九月记。
题钱陈群和韵书仍用甲午诗韵 清 · 弘历
七言律诗 押鱼韵 出处:御制诗四集卷六十三
两岁山庄倏别诸,案头香树重(去声)观书。
独嘉老手饶丽则,讵为连篇多颂誉。
有主世南宁让彼,无儿伯道并怜予(陈群子汝诚颇能世其家学兹不幸病殁为之惋惜)。
明春安福舻中路,迎跸遥愁识者疏。